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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若飛
這是王若飛1932年1月7日寫給舅父黃齊生的一封信,一方面感謝他的關(guān)照,另一方面用馬克思主義哲學(xué)觀點批評他的錯誤認識。
親愛的舅父:
吾幼受舅父教養(yǎng)之恩,未有寸報;孤苦老母,未受我一日之奉養(yǎng);今日被捕,又勞舅父于風(fēng)雪殘冬遠來塞外看視。尤其令我感激的是,舅父能了解我,不以尋常兒女話相勉。吾觀舅父精神仍如往昔,又知老母至親骨肉,均各無恙,以后清貧之生活,亦尚能維持,使我更無所念。
舅父所著書及詩,尚未奉讀。他日讀后如有所見,能寫信時,自當奉告。吾嘗謂舅父思想行動為托爾斯泰伯爵一流人物。托氏身為貴族,然極不滿上層社會殘暴豪華的生活,十分同情于下層平民被踐踏的生活,愿意到平民中去,并幫助他們。可惜他只有滿腔的同情心,而沒有使窮苦群眾得到解放的方法,所以他只能是窮苦群眾的好友,而不是革命的領(lǐng)導(dǎo)者。這是我與舅父思想行動分歧的地方。舅父思想,宗教色彩甚濃。一切宗教哲學(xué)的發(fā)生,都是當時當?shù)厣鐣姆从?。時代變動,環(huán)境變動,達些宗教哲學(xué)也必然要隨之變動。現(xiàn)在回、耶、佛等教,已非復(fù)最初的本來面目,我之讀宗教書籍,只是為知道當時及現(xiàn)在人們的社會生活,怎樣在思想上反映出來,我們的哲學(xué),是認為一切東西都是在流動變化著。我們不僅要認識世界,而且是要改造世界。這樣的精神觀與《金剛經(jīng)》所謂“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(yīng)作如是觀”的靜的觀點相反。以上請舅父恕我狂妄的批評。
我妻現(xiàn)在閩北,干戈遍地,音信難通,特留數(shù)行,請舅父代為保存,將來有機會見面時交給她。舅父此來,情義已盡。塞外苦寒,不敢久留。舅父回去時,對諸知愛親友,均請代甥問安。
甥 若飛
一九三二年一月七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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